暴瘋圈

「下一次的約會......說起來輪到我安排了呢。」

ジェイド話語一落，正在書桌前寫作業的アズール跟趴在アズール床上看書的フロイド都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看向剛洗完澡正在把頭髮吹乾的ジェイド。

「嗯，沒記錯是這週末？也就是後天？ジェイド你已經決定好行程了嗎？」アズール隨口問著。

「我先說，我不要爬山——」フロイド臉色垮下來，十分警惕地事先預告。

被自己兄弟這麼警戒，ジェイド雖然眉毛垮下來，咧開嘴像是在苦笑一樣，但熟知他性情的兩人已經感覺到滿滿的不懷好意。

「哦呀，不要這麼說啊......フロイド你不是最喜歡有趣的事情了嗎？爬山可是很有趣的，能看到海中看不到的各種各樣的生物，之前給你看的袋獾的照片，你不是也很感興趣嗎？」

「嗯......看陸地動物是沒關係，但是ジェイド絕對是想去採香菇對吧？」

被フロイド說破自己的心思，無法反駁的ジェイド只能微笑以對。

 

 

基本上海寮三人每一次的約會行程都是輪流換人安排。

フロイド安排的地點通常是人多熱鬧的地方，像是遊樂場或逛街，也喜歡海上活動，之前三人還玩了水上摩托車——雖然玩完的感想是行駛的速度還不如フロイド跟ジェイド變回人魚型態游得快。

而アズール基本上都是正常約會行程，但常常吃飯或吃點心會安排特別熱門的餐廳或主題咖啡廳，藉機觀摩別家店營業的優點，悄悄做筆記。

這次輪到ジェイド，剛好到了秋天香菇盛產的季節，他當然想去山上採香菇，然而卻遭到フロイド強烈反對，勸說許久才讓自家兄弟勉強答應同行。

「アズール不是也討厭香菇？為什麼不勸阻ジェイド嘛——」

フロイド還以為アズール應該跟自己一樣站在反香菇聯合陣營，結果アズール完全沒表示意見。

「那是天天吃、吃到膩了才會討厭，我可不像フロイド你那麼偏食......還有ジェイド後來不是把過多的香菇都賣給學校食堂了嗎？能夠增加收入不是也很好？而且爬山途中說不定還能發現珍稀的魔法材料......」

アズール推了推眼鏡，目光變得銳利，顯然已經在思考爬山能帶來多少好處、能不能換錢了。

一看到アズール那個表情，フロイド就知道不行了，這隻章魚已經完全鑽進錢眼裡了。

 

前一天晚上ジェイド向兩人說明了登山的行程規劃，是兩天一夜的旅程。

半山腰有一座山屋，所以並不需要攜帶帳篷。第一天傍晚就能抵達山屋，然後第二天凌晨起床登上山頂，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看到從聚攏在山頭的雲海中緩緩升起的日出美景。

「要在山中過夜......我姑且找了一些登山資料，根據行程的不同要攜帶的登山裝備也不同，但ジェイド你就是愛山會的，還是先聽聽你的建議？我跟フロイド要帶什麼比較好？」

之前アズール與フロイド就跟ジェイド一起爬過山，但都是單日往返的行程，所以基本的登山輕裝備——容量足夠大且具有一定防水機能的背包、登山杖與登山鞋等等是有的，但其他裝備就得了解要爬的山步道地形的狀況才能做決定。

「真不愧是アズール，總是考慮周全。但是這次也跟以前一樣，帶基本裝備就可以了。額外的由我來背負。」

畢竟是三人的約會，ジェイド也不想造成兩人額外的負擔。而且需要多帶的也只是在山屋煮食用的炊具、碗盤、食水以及過夜用的睡袋、睡墊，增加的重量對時常登山的ジェイド來說完全游刃有餘。

「嗯——聽起來很簡單。」聽到跟往常一樣，フロイド反應總算沒像之前那樣反彈。

「對吧？只要準備萬全，登山可以是輕鬆又有趣的，雖然對於不常登山的人......例如像アズール這種不擅長運動的類型，大概還是很難吧？」

雖然知道ジェイド是故意打趣自己，アズール還是忍不住瞪他一眼。

「你真的很愛多說一句......哼算了，雖然不擅長運動但我平常也是有在鍛鍊身體的，只是一千五百公尺的標高，絕對能夠輕鬆愉快地登頂。」

「嘿——」對於アズール的放話，フロイド抱起雙臂，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呵呵......」ジェイド也露出同樣的表情，然後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瞇眼笑了起來。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好了——但是萬一，アズール真的中途體力耗盡......請放心，我也可以背著你上山，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フロイド也舉手附議：「我也可以背アズール哦——不會讓小章魚一個人寂寞的。」

「為什麼都是以我會拖後腿為前提？！就說我沒問題了，還有我才不寂寞！」

面對氣呼呼的アズール，ジェイド和フロイド都是一臉縱容兼沒在聽的敷衍。

「好啦好啦。」

「如果アズール這麼說的話就當作是那樣好了。」

 

 

當天三人清晨就出發，但起床時遭遇了一點點小困難。

「不要——我還想睡！簡直難以置信——現在才凌晨四點還是睡覺時間耶！」

フロイド嚴重賴床了。雖然ジェイド說過今天必須早起，但沒注意聽的フロイド以為應該跟往常差不多——六、七點起床就可以了，沒想到才四點就被喚醒。

「沒辦法，這次預定爬的山離ナイトレイブンカレッジ比較遠，不早點出發的話抵達山腳恐怕快中午了，那樣就無法在預定時間內抵達山屋......這些我昨天都說明過了不是嗎？」

已經換好運動服的ジェイド奪走了フロイド的被子，阻止他想用床被蒙頭繼續睡的行為。

「那種事情我沒聽說啦！」

「是フロイド你根本沒在聽吧？」

被說中了的フロイド氣得鼓起臉頰，臉埋在枕頭裡，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真是沒辦法，至少起床換個衣服，等下到車上再繼續睡如何？」

還穿著鰻魚圖案睡衣的フロイド從枕頭裡抬起頭，看了ジェイド一眼。

「ジェイド幫我換，背包幫我背，那樣我就起來。」

「好的，但幫你背到車上，到山下的時候還是要你自己背，這樣可以吧？」

「嗯——」フロイド翻身朝上，雙手伸向ジェイド，笑了起來。「好哦——那ジェイド先拉我起來。」

「好的。」ジェイド一邊回應，一邊握住フロイド的雙手，把他拉離誘惑力十足的床，然後在フロイド臉頰上落下一吻。「早安，フロイド。」

「嗯......早安......」還很睏倦的フロイド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抬手抱一下ジェイド，像是對自家兄弟早安吻的回應。

接著ジェイド開始幫フロイド解開睡衣的釦子，換上前一天晚上就摺疊好放在床頭櫃上的運動服，以及梳理フロイド容易因為睡姿不良亂翹的頭髮，最後牽著他去浴室刷牙洗臉，細緻周到的程度簡直像養育幼兒的父母一般。

雖然オクタヴィネル的精神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負責，但ジェイド並不介意小小地縱容自家兄弟。

不如說偶爾滿足フロイド與アズール任性的要求，對ジェイド也是一種戀人間的情趣。

 

 

與フロイド的隨性不同，喜歡一切照著計畫走的アズール有著極強的自制力，在跟ジェイド確認了起床出發的時間後，前一天晚上八點就按時就寢，因此即使凌晨四點起床，也仍然精神奕奕。

跟兩人在校門會合後，アズール看到フロイド一邊打著瞌睡一邊被ジェイド牽著走，不由地挑了挑眉。

「フロイド一副完全沒睡醒的樣子......ジェイド你沒提醒他早點睡嗎？」

「雖然提醒過了，但似乎是沒聽進去呢。」

對於ジェイド對自己兄弟偶爾過於溺愛的態度，アズール不太能苟同，於是走到フロイド面前輕拍了拍他的臉頰，試圖讓他清醒。

「フロイド，醒醒。」

「嗯......アズール？」

看到フロイ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自己，アズール正想對他說教，讓他自己的背包自己背，就看到剛剛還睡得一臉迷濛的フロイド一派天真爛漫地咧嘴笑了起來。

「アズール早安——」フロイド一邊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著，一邊在アズール臉上親了一下，親完還用臉頰親暱地蹭了蹭アズール的臉。

瞬間忘詞的アズール愣了幾秒才回過神，把フロイド的臉推開，把自己鼻梁上被擠歪的眼鏡扶正，才輕咳了下牽過フロイド空著的右手。

「早安。ジェイド，我們預定的車次時間是幾點？」

「是凌晨五點的早班車，距離現在還有半小時的時間。」

ジェイド笑瞇瞇地看著アズール牽著フロイド的手，像是在揶揄他明明也很溺愛フロイド。

這點アズール也有自覺，但就是不想被ジェイド說，所以生硬地扯開了話題。

「那不是沒多少時間了？還不快走。」

「呵呵，好的。」

「呼......」

看到フロイド清醒一下又開始打瞌睡，アズール無奈地搖了搖頭，跟ジェイド一起把他拖到巴士站上車，才放任他在座位上呼呼大睡。

 

 

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巴士順利抵達了山腳下。

睡飽的フロイド一反先前的無精打采，從進入登山步道後就開始東張西望，對陌生的山嶺充滿好奇。

「吶、ジェイド、アズール，那個像黑白海豚的是什麼？」

「黑白海豚？」アズール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啊，是說南露脊海豚吧。」

因為學名過於拗口，所以提到南露脊海豚フロイド都會如此簡稱。

ジェイド跟アズール循著他所指的樹梢看去，在枝頭跳躍著一隻白面黑背的鳥，以顏色特徵來看，確實很像同樣黑白色調體色的南露脊海豚。

「那是白鶺鴒鳥，通常棲息在低海拔的水域附近，是以昆蟲為食的一種鳥類。在這一帶相當常見。」

「水域？意思是附近有河流或水塘嗎？」アズール直覺地問。

「有一條河流，在山屋附近也有山中湖。」

聽到ジェイド所說的山中湖，フロイド十分感興趣。

「是很大的湖嗎？」

「怎麼說呢，不管有多大，對於深海出身的我們來說都算小吧？」

比起遼闊無邊的深海，能夠看得見邊界的湖泊對於深海人魚來說都很狹小。

フロイド略微不滿地皺起眉，但想到山中比較沒有人，又舒展了眉頭。

「但是，山中的湖泊比較沒有人吧？那アズール就可以變回人魚姿態跟我們一起玩。」

「這個嘛......除了零星的登山客，湖邊確實很少人出沒......」

察覺到兩人看著自己的視線，アズール抬起手作了個拒絕的手勢。

「ジェイド和フロイド你們想玩水就自己去，讓我一個人待著就好。」

「アズール又說這種話，只有我們看見也不行嗎？」

「アズール不會還在介意自己的章魚足吧？雖然我覺得很美。」

「對、對，我也很喜歡アズール的章魚腳哦——」

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他們兩人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反話，アズール不會分辨不出。

面對他們期待的眼神，アズール一時間感到難以拒絕。

......如果沒有其他人在的話，也不是不行。

反正自己多麼醜陋的姿態都被他們看過了，何況每年放長假返鄉也是會變回去......

「......等抵達山屋再說，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

結果アズール的拖延之詞，聽在兩人耳裡就像是嫌他們腳程太慢。

「吶，ジェイド，到山屋還要走多久？」

「以目前的行進速度來看，大概還要六個小時？」

「哎——ジェイド自己來的時候也要這麼久嗎？」

「不，一個人行進的時候速度會更快，四小時左右就可以了。」

「那我們走快點！」

フロイド催促起來，ジェイド則是有些遲疑地瞥了アズール一眼。

之所以把時間捉得如此寬鬆，除了考慮到是三人的約會，也有顧慮アズール體力的考量。

但就在ジェイド猶豫的時候，アズール已經默默加快腳步跟上走在最前面的フロイド，還反過來催促ジェイド不要掉隊，雖然知道アズール的性格很好強，但被這樣挑釁，也讓ジェイド拋開了顧忌，想看看他到底能逞強到什麼地步了。

 

 

到山屋的路段基本上都是維持著自然風貌的原始步道，地面積滿泛黃的枯葉，踩下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沿途的林木也很密集，雖然因為葉落的關係，葉片稀疏的枝頭顯得有些荒涼，但被落葉層掩蓋住突出地面的樹根，還是三不五時就讓人腳下不穩，幸虧有登山杖的支撐，才避免被絆倒。

三人之中，最適應地形的ジェイド是走得最穩健的，アズール則是走得有些小心翼翼，因為平衡感較差還經常差點被樹根絆倒；フロイド一開始走得很快，但慢慢厭倦沿途相似的景色後就慢了下來，落在了最後。

所以，聽到フロイド在後面喊著「已經膩了」，アズール跟ジェイド都毫不意外。不如說他能夠忍這麼久，已經值得嘉獎了。

「吶，還沒到嗎？已經走很久了——」

「還沒到，才經過了兩個小時，差不多是預定的一半路程而已呢。」背負著巨大背包的ジェイド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

アズール聽到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不由得看向自己手腕上戴的智慧手錶——可以提醒各種日程安排，還有計步器以及熱量計算機的功能，連爬山都可以根據坡度與距離設定來推算消耗的熱量有多少，對アズール來說是運動時不可或缺的重要道具。

......看起來在車上吃的早餐——三明治的熱量都已經完全被消耗掉了。

「......肚子餓了。」フロイド又說，眉毛垮下來一副很委屈的樣子，一手摸著餓扁的肚腹。

「被フロイド這麼一說確實有點......」ジェイド停下腳步，並且稍微半蹲下身，「アズール，麻煩你拉開最外層的拉鏈。」

アズール照著做，發現ジェイド背包最外層的口袋放著三人常吃的造型糖果。

「啊哈，是我的尾鰭糖。」フロイド立刻拆掉外包裝，把造型棒棒糖含進嘴裡。

ジェイド接過アズール遞來的背鰭糖，跟喜歡慢慢含舔的フロイド不一樣，他是直接將糖果咬碎含進嘴裡來補充糖分與熱量。

每次聽到ジェイド咬碎糖果的咯吱咯吱聲，アズール的視線都會不由得落在他的尖牙上，想到那兩排尖牙經常啃咬自己的脖頸以及身體各處，雖然很少在自己身上留下傷口，還是不禁感到一陣戰慄。

察覺到アズール的視線，ジェイド看了過去，發現他沒有拿糖果。

「アズール不補充一點熱量嗎？」

「不用，我喝水就夠了。」

發現自己居然在登山途中想到床上的情事，アズール不自在地別過頭，避開了ジェイド含有探詢意味的視線。

 

 

吃了糖果後，フロイド的心情放晴；但與之相反的是山上的氣候卻轉陰，還開始彌漫起薄霧。

「起霧了......這樣有點不妙啊。看天氣預報這兩天天氣應該很好的......」ジェイド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天氣預報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準確，何況山中的氣候更多變。」

就像在海上遭遇突如其來暴風雨的貨船一樣，因為天氣驟變而沉船的事件アズール還在海中時，就不知道目擊過幾起。

「嗯——道路變得看不清楚了。」就算是不熟悉山間氣候變化的フロイド也感覺到情況不妙。

原本三人選擇的路線就較為接近原始自然風貌，因此沿途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道標，可以確認自己的位置；在一些沒有道標、路線又不太明確的岔路上，也有先前的登山客留下的標示——樹枝上或者路邊的岩石上繫著的紅色緞帶——提示著登山道路，但越來越濃的霧幕卻讓三人難以看清那些標示。

為了避免失散，ジェイド牽著アズール的左手走在最前面，アズール則是牽著走到最末尾的フロイド的手，盡快加快腳步想趕到山屋，但三人卻同時聽見一道破空聲，從霧中探出的猙獰巨爪襲向了居於三人中間的アズール！

走在前方的ジェイド雖然也察覺到了危險卻來不及回身，アズール雖然想掏出隨身的魔法筆但兩手分別被兩人牽著一時難以動作；最後還是フロイド迅速反應，用右手所持的登山杖擊退襲來的巨爪。

「嗚哇，好危險！剛剛那個是什麼？」

擊退了疑似怪物的襲擊後，フロイド才露出後怕的表情。

「不知道，只看到一隻黑色的手，手臂上長著長毛......霧太大了，無法看清。」剛剛與怪物距離最近的アズール說出了自己的觀察。

三人停止了移動，紛紛掏出隨身的魔法筆，改為彼此背對背面向外警戒。

「看來這不是自然形成的霧呢。」ジェイド突然說。

「怎麼回事？」アズール問。

「是那個怪物製造出來的？」フロイド憑著直覺推測。

「恐怕是的。雖然確實有聽說這座山在下雨或起霧的日子會有怪物出沒，但本以為只要在天氣晴朗的日子來就可以了，看來是搞錯因果關係了。」

「不是在陰雨天出沒，而是因為怪物的出現所造成的局部天氣異變嗎？如果雨霧是類似魔法效果，反倒容易對付了......フロイド！」

「好哦！」フロイド默契地應了一聲，手中的魔法筆如同指揮棒一般優雅地輕揮，狂暴的風勢以三人為中心向著四面襲捲，瞬間驅散周圍的濃霧。

而就在三人視野逐漸變得清晰的瞬間，模糊的黑影再次逼近，敏捷的速度讓三人即使有所防備，仍然來不及發動魔法進行抵禦，但學過防身術的ジェイド立即跨前一步，進行格擋後反手擒住怪物的手臂，並且藉著怪物撲來之勢順勢旋身向下施力，將怪物重摔於地！

原本這一套動作最後應該要以膝蓋抵住敵人的腹部，扼住喉嚨讓敵人再起不能，但怪物的反應也極為靈敏，背部受到重擊的瞬間，雙足向上踢向ジェイド，為了閃避後者只能鬆手，結果怪物立即從地面彈跳而起。

然而，這時アズール已經反應過來了，水屬性魔法本身攻擊性並不強，但是短時間要困住敵人還不難，洶湧的水流在アズール精細地操縱下束縛住怪物的四肢軀幹。

正當三人鬆了一口氣時，陰雲密佈的天空降起了雨，並且一下子變成傾盆大雨，而被困住的怪物也像受到雨勢的加持，束縛住怪物的水流在劇烈的掙扎下呈現崩散之勢。

「看來這個怪物是水屬性的魔物......嘖，真是沒辦法，ジェイド、フロイド！」

「但是這裡是山林，若是引發山火的話......」

三人之中火屬性魔法最優秀的是ジェイド，雖然先天種族人魚在學習火屬性魔法方面較為困難，因此ジェイド的火屬性魔法攻擊力也不特別突出，只是比起經常性失敗的アズール跟時靈時不靈的フロイド來說，能夠熟練使用並且效果安定，已經足夠讓人欣慰了。

「現在正在下大雨，如果有萬一，我也會在火勢擴散前撲滅，還有什麼問題嗎？」

「呵呵，那就沒有了。那麼，フロイド，要拜託你了。」

看到ジェイド已經進入攻擊態勢，亢奮起來的フロイド笑了起來。

「好哦，交給我——」

魔法筆指向了形如狒狒的怪物，沿著フロイド所指的方向，地面亮起了密密麻麻的裂紋，並且泛著綠光，一直延伸到怪物正下方，青綠的如同藤蔓的虛影破土而出纏繞住怪物的軀體，而原本困住怪物的水流崩散開來。

「就是現在！」

アズール話聲一落，兇猛的火焰倏地拔地而起，將還在掙扎不休的怪物吞沒。而フロイド的木屬性魔法助長了火勢，熊熊的火焰直到被焚燒的怪物燃盡成灰，騰昇的火焰才漸漸低落下來，只殘餘零星火星——而這些可能引起山火的火星，也被アズール逐一撲滅，只餘下地面殘餘的焦黑。

「嗯——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麼？最後好像聽到人的聲音，『想回家』、『肚子好餓』，是那個怪物發出的聲音嗎？」フロイド露出有點困惑的表情。

「我也聽見了。恐怕是在山中死去的人類惡靈化成的山魈？之類的怪物吧，雖然迷失在山中很可憐，但是我們也只是為了自保。好了，走吧。」アズール綜合了剛剛戰鬥時的觀察，冷靜地做了總結。

「說走......但要往哪裡走？」

「哈？別開玩笑，當然是往前......咦？」

アズール環視一圈，才發現三人正處在交叉路口上，四條交叉路的風景看起來卻都差不多，樹葉稀疏的林木，鋪滿地面的落葉，讓人無法辨別來時路。

「看來我們似乎是迷路了呢。」ジェイド鎮定地道：「但是請放心，在山中經常都會遭遇各種變故，只要冷靜下來看地圖確認方位就好了。」

ジェイド一邊說著，一邊先取出防水背包中的傘，拜託フロイド拿著幫他遮雨，以便取出紙本的地圖來確認三人的所在位置。

看到ジェイド的動作，フロイド「啊」地一聲叫了出來，語氣煩躁地抱怨著：「衣服都濕了，黏在身上好煩——」

「フロイド你忍耐一下，不是只有你濕了，我跟ジェイド也是一樣啊。」アズール同樣不快地扯了扯領口。

身為人魚當然不可能討厭潮濕的雨天，但是衣服濕噠噠地黏在身上確實很讓人討厭，只是在到達山屋之前也只能忍耐了。

但下一秒，剛剛還在抱怨的フロイド把傘塞到アズール手裡，雙手捉著上衣下擺往上掀。

「等等、フロイド你在做什麼？！」

「因為衣服黏在身上很難過嘛，脫掉比較舒服。」

「不不，這裡可是戶外？！陸地上的人類在人前是必須穿衣服的，你也知道的吧？快點穿回去！」

「不要。反正這裡也只有アズール跟ジェイド，沒什麼關係吧？」

「這又不是在室內，什麼時候周圍出現人都不奇怪，快點把衣服穿上！」

等ジェイド查看完地圖確認好位置，就發現アズール一手替自己撐傘，一邊將フロイド試圖掀起的上衣往下拉。

「ジェイド，你要是看完地圖了，就快點阻止你的兄弟！」

「アズール好煩人！真是的，人類為什麼這麼麻煩衣服濕了還必須穿著......對了！人魚是不用穿衣服的，那我變回人魚就好了——嘿呦！」

「哦呀哦呀。」

ジェイド還來不及發表意見，就見自己兄弟已經變回了人魚型態，雙手撐著地面，下半身細長的魚尾蜿蜒於地。

「這個笨蛋海鰻！為什麼突然變回原形了！」

「所以我不是說，變回人魚就不用穿衣服了嘛！アズール一直囉囉唆唆煩死了！」

「哈？不想被我囉唆，做事情就先動點腦子啊笨蛋！這裡可是陸地，沒有雙腿你打算怎麼在山中移動！」

雖然以防萬一，アズール有攜帶變成人類的變身藥劑，但是每次在人類與人魚型態之間切換需要一定時間的間隔，否則軀體變形的疼痛會非常劇烈，所以就算身上有藥劑，也無法馬上服用。

面對アズール的質疑，フロイド很理所當然地對著ジェイド伸出雙手。

「ジェイド抱我上去。」

ジェイド掃了一眼自己兄弟兩米多長將近三米的魚尾，忍不住苦笑。

「人類型態還可以，但人魚型態似乎有點負荷過重......所以果然還是馬上喝藥劑變回來比較好吧？」

「嗚哇，ジェイド好殘忍！明明知道那很痛還叫我馬上變回來！」

「但是擅自變回人魚的也是你，所謂的自作自受，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フロイド氣呼呼地道：「早上溫柔的ジェイド去哪裡了啦——」

「早上乖乖聽話的フロイド也不知所蹤了呢。」

聽著無意義的兄弟拌嘴，アズール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樣下去只是浪費時間。ジェイド，你負責抱フロイド，我會幫忙托著這個笨蛋的尾鰭。到山屋還要多少時間？」

「大約還要半小時。」

結果還是兩人一起將人魚型態的フロイド運到山屋。

看著心情雀躍一直往自己身上纏的尾鰭，アズール暗自決定下次的美容液仍然由フロイド身上榨取。這就是平日任性的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