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為面試失利而沮喪的東堂在跟卷島聊過之後,隔天一覺起來完全滿血復活,繼續努力唸書準備別間大學的考試,說話又恢復平常開口小卷閉口小卷的煩人模式,讓荒北等人充分體會到「擔心他完全是在浪費感情」的複雜心情。

聽著耳邊不間斷的英文對話,荒北額頭上爆出青筋,一抬頭看到東堂又捉著福富一直練習英文,忍不住把手裡的橡皮擦扔向東堂。

「吵死人了!在教室裡就不能安靜點嗎還有小福可不是你一個人的!」

被橡皮擦砸到的東堂摸了摸微微刺痛的額頭,斜睨向荒北難得犀利了一回:「後面才是重點吧,你這個小福控!」

被一語命中的荒北忍不住臉皮發紅,卻死撐著反駁回去:「有資格說我嗎!你這個總北的卷島廚!」

新開左右開弓做了個雙槍手勢。「半斤八兩喔你們兩個。」

福富看了幾人一眼,默默拿出作文作業來寫。原本正要吵起來的荒北跟東堂一看福富專心用功的架勢,對瞪了一眼,還是閉上了嘴巴。於是在福富的帶頭作用下,四人難得安靜地各自寫著自己的作業,但很遺憾的是持續不到半小時,就因為新開剝橘子的聲音破功了。

「喂!你到底帶了幾顆橘子來啊新開!」荒北質問。

新開從桌子底下提出一大袋。「還有很多喔,要來一個嗎靖友?」

「我才不要!」荒北趕蒼蠅一樣地揮著手,結果新開遞來的橘子被東堂接過去。

「嗯,那就給我一個吧。」

荒北扭頭看東堂正在內心喊著叛徒,結果就聽到福富也說同樣的話。

「也給我一個,有點餓了。」

「小、小福!」居然連小福也!

福富剝掉橘子皮,將橘子分成兩半,一半遞給荒北。「一起吃吧。」

荒北瞪著半個橘子,忿忿不平地劈手奪過。

「可惡!你們這群傢伙!好吧要吃就大家一起吃啦!哼!喂新開把橘子都拿出來大家分一分這麼愛吃就通通給我吃光光!」

吵吵鬧鬧地分食掉那一袋橘子,四人繼續專注自習,然後又過不到半小時新開拿出香蕉──已經沒在參加社團活動的三年級們發現,自習的成果如何還很難說,體重的增長倒是切切實實的。

各自回家的時候,荒北、福富、新開不約而同地停住腳步,目送著東堂跨上自行車先行一步的身影。

「沒問題了吧?那個傢伙。」荒北抱起胳膊,還是有點擔心。

新開拍了拍荒北的肩,對著他眨了眨右眼。「放心吧,如果是盡八的話一定沒問題,雖然總是嘻皮笑臉的樣子,但他可不是那種會一蹶不振的人,對吧,壽一?」

福富點了點頭。「當然,那傢伙的強不只是在表面。」

「完全贊同。」新開叼著能量棒,豎起大拇指附議,荒北聽到這句話只是輕哼了一聲,倒也沒表示異議。

 

不知道自己又成為另外三人話題中心的東堂回到家吃過晚飯,窩在房間裡繼續看書,看到一半卻被老媽的呼喚打斷。

「盡八──有你的電話──」

電話?打到家裡來?真奇怪啊一般找他的電話都會直接打他手機吧?

一邊抱著疑惑一邊走到客廳,東堂把被按了保留的電話接起,聽到從電話另一頭傳來的陌生嗓音,突如其來的通知讓東堂眼睛越瞪越大,湧起了作夢一樣的不切實感。

 

※※※

 

今天是平安夜。在英國聖誕節會有三週左右的假期,卷島的大學上課就到昨天,原本被同班同學邀約參加聖誕舞會,但是他並不太擅長跟人交際的場合,藉口聖誕節要跟家人一起過婉拒掉了。但其實卷島家也沒有過聖誕節的習慣。

學校圖書館開到十二月二十四,卷島到圖書館挑了一些書,準備借回去打發一些零碎時間。

至於假期要怎麼度過,他大致上都已經規劃好了,來英國後還沒有好好熟悉過這邊的路線環境,去年環法賽事舉辦在英國,卷島查過去年自行車的比賽路線,這次打算就照著環法的路線跑一次,大約三千公里的距離,考慮到對路線週邊環境的不熟悉以及其他可能發生的意外狀況,能在兩週內跑完就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成績。

提著一袋書從圖書館出來,卷島沿著紅磚道往停車棚的方向慢慢地走。雖然英國的氣候溫度跟日本差別不太大,但因為經常下雨、空氣濕度較高,冬天白日雖然氣溫零上,體感溫度卻像在零度以下。

因此雖然今天白天還有攝氏五度,卷島穿得卻比在日本同樣氣溫下穿得更多。

快到停車棚的時候,眼前似乎飄過一片白絨絨的東西,卷島以為是紙片一類的東西,結果牽車出來時外面已經是滿天鵝毛亂飛一樣的景致。

──原來是下雪了。

以雨都著稱的倫敦其實是很少下雪的,來過英國很多次的卷島也是頭一回看到倫敦下雪,又恰好碰到聖誕節前十分難得,忍不住駐足觀賞了一下眼前鵝毛一樣輕飄飄降落的雪景。

原本還想騎著自行車在附近繞一下,看來還是早點回去吧。

有些可惜地想著,卷島剛跨上自行車座椅,收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機卻震動起來,想趕快回去的卷島沒多注意就接起,結果就聽到從電話另一頭傳來有點奇怪但又熟悉的口音。

Hallo小卷──Long time no see──」

卷島幾乎是下意識地切斷了通話。掛完才驚覺不對,剛剛那似乎不是打錯電話……?

還握在手裡的手機立刻又嘟嘟響起,這次卷島記得看一下來電顯示,確認了確實是他認識的那個東堂盡八打來的才接起來。

『小卷!為什麼剛剛掛我電話!我打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打通的!』

打了一下午?恍然想起自己下午在圖書館把手機設為靜音,卷島訕訕道:「我以為是打錯電話的,第一次聽到你講英文不能怪我咻。」

『嗯?但是聽到聲音就該知道了啊何況我還叫了小卷,怎麼會是打錯電話嘛。』東堂抱怨了幾句,接著又自得起來:『啊,難道是我英文講得太好了像母語一樣流利,小卷以為不可能是從日本打來的嗎?』

卷島看了看車棚頂,訕笑了下撓了撓臉。「不,我還以為是詐騙電話。」

『咦?!詐、詐騙電話?但是我明明叫了小卷,來電應該也會顯示我的名字吧!為什麼會以為是詐騙電話啊!』

「剛剛沒有注意來電顯示啦,」隨口敷衍過去,卷島立即轉移話題:「不過你剛剛說打了一下午,是找我有事嗎?」

『啊?哈哈也算是有事吧……小卷你還在學校裡嗎?』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東堂在顧左右而言他,不過卷島也沒深究,隨口答道:「嗯,剛剛去了一趟圖書館,正準備回去。」

『這樣啊……小卷一定是騎自行車到學校的吧,那就是在車棚那邊?』

「是啊。」不過問這麼詳細做什麼?有點奇怪啊東堂。

『那等一下,我看看……啊!看到了!小卷小卷快看這邊!這邊!』

「哈?」這邊是指哪邊啊?而且到底要他看什麼……

卷島一臉莫名地瞪著手機,最後還是撓撓臉,照著東堂的話四處張望了下,結果就看到在漫天鵝毛飛雪中,距離百米的紅磚道上,有個模糊卻莫名熟悉的身影正在往自己的方向狂奔。

「小卷──」興奮地呼喊聲同時從現實與手機裡傳來,卷島楞楞地看著那道身影越來越近,明明覺得不可能──別傻了卷島裕介,那個東堂盡八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這裡可是英國不是日本,醒醒吧那只不過是──

卷島低下頭,摀住臉想說服那只是自己的幻覺。不可能的吧,不是應該在日本嗎?為什麼會跑到英國?這種時候他應該要好好準備明年的大學入學考試不是嗎?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啊……

但就在卷島還在遲疑不前的時刻,他所以為的名為「東堂盡八」的幻覺已經滿臉潮紅地來到他面前,因為一路狂奔還劇烈地喘著氣,但看著卷島裕介的雙眼卻閃閃發亮。

「小卷小卷小卷──終於追上你了!看到我有沒有超級驚喜啊!曾經的箱學第一美型、山神東堂盡八我終於順利登陸英國啦哈哈哈哈!雖然比你慢了一步,但現在也追上來了,明年九月我也要在這邊唸大學啦!開心吧!以後還是有我做你的競爭對手!我可是連我的公路車也帶過來了!」

囂張地指著卷島裕介,就像以前一樣,東堂盡八又一次發起挑戰,非常自得其樂地把想說的話都一鼓作氣說完,才發現說話的對象根本沒什麼反應,相反地還用有點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怎麼了小卷?看到我不開心嗎?不可能吧,我看到小卷可是超級高興的,小卷應該也是一樣的吧?做為彼此唯一承認的對手,看到對方怎麼可能不開心嘛對吧!」

「噗哈,」卷島有些無奈地撥了下頭髮。「你……還是老樣子,完全沒改變。」

「嗯?」東堂自信滿滿地道:「還是一樣美型?這個是當然的──」

卷島毫不客氣地吐槽:「不,沒在說那個,是一樣得自信過剩。」

東堂微微挑了挑眉,雖然被吐槽了卻一點也不以為意。「自信是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所以讓人感覺太過自信也是沒有辦法的啊。」

「唔哼。」卷島對此不與置評,仰頭看了看越來越大的雪。「雪越下越大了……先換個地方再說吧。」

「啊啊等等,我的車也停在這附近。」

等東堂也牽著自己的愛車出來,兩人一起騎行到卷島現在的住處,抵達時身上的大衣都被雪水弄得有些潮濕,幸好學校離住處很近,因此穿在裡面的保暖衣物倒是沒有遭殃。

一路上邊騎邊聊,卷島已經把東堂來到這裡的情況瞭解了個大概,他沒想到東堂會為了自己也跟著跑到英國唸書,雖然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跟自己這個他唯一承認的對手一直競爭下去,但這怎麼聽都很奇怪啊。

兩人脫下半濕的大衣,卷島開了室內暖氣又泡了熱茶,最後一起在客廳坐下來聊。

「所以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啊……」

「我不是說了嗎?小卷是我一輩子的對手啊,沒有勢均力敵的對手一起爬坡不是很寂寞嗎?所以我來了,讓我們一直競爭下去吧,小卷!」

還是感覺這個理由很荒謬的卷島顯得有些無奈。「哈?笨蛋嗎你,就為了這種理由……」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啊!」東堂難得收起了嘻皮笑臉的樣子,神態顯得很認真。「小卷離開以後,我連對上我最愛的山坡都提不起勁爬……一個人實在太寂寞了,小卷,你一定也這麼覺得吧?來英國後沒有實力相當的對手一起爬坡,小卷一定也感到很寂寞吧?」

聽到東堂提到自己自主練習都毫無幹勁,卷島低下頭默默看著手裡的茶杯,回想起自己來到英國後也騎行過不少地方,但經常覺得身邊少了什麼,總是忍不住在快到山頂的時候回頭,但不管身前或身後都沒有自己期待的身影。

寂寞嗎,是啊,東堂說得沒錯,沒有勢均力敵的對手一起競爭,就算是奪冠也感覺不到多大的愉悅與成就感。但這種過於感性的話他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不過雖然被錄取了,但是明年九月才入學的吧?住處什麼的都找好了嗎?」卷島目光左右遊移了下,最後還是選擇轉移話題。「如果還沒找好的話,我這邊可以讓你借住一陣子……」

只是隨口一說的卷島卻對上東堂閃閃發亮的雙眼,忍不住上身往後縮了下。「怎、怎麼了?」

聽到可以住到卷島家,東堂一副恨不得馬上去飯店把行李通通搬過來的樣子,語氣異常熱切地道:「真的可以嗎小卷?我真的可以搬來嗎?可以跟小卷住在一起,每天一起起床、一起吃早餐、一起上學、一起騎行、一起回家、一起洗澡……」

聽到前面還覺得沒什麼,聽到後面卷島忍不住窘迫又詫異地反駁:「誰要跟你一起洗澡睡覺了?!只是住在一起用不著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吧?小學生嗎你!」

「有什麼關係嘛,一直在一起不是很好嗎小卷──」東堂一臉歡樂地往卷島身上撲,雖然卷島轉身要躲,卻也只是從被正面抱住變成對方大半個人掛在自己背上。

「一點也不好,快點起來!當我剛剛沒說咻!」

被壓到差點直接趴在沙發上,卷島努力想將抱住自己的手臂拔開卻被勒得死緊。相反於卷島的狼狽,將下顎抵在他肩膀上的東堂顯得一臉滿足。

「不行!那可不行!我已經決定要跟小卷一起住了!」

 

※※※

 

小野田寫過很多信給照顧自己很多的卷島前輩,雖然對方一次也沒回過,每天早上開家裡信箱時他還是很期待,想著也許哪天卷島前輩會回自己的信。

雖然就算不回也沒關係,只要能把總北的大家的近況告訴卷島前輩,他就已經很滿足了──一直這樣鼓勵自己持續寫下去,但當今天打開信箱,發現裡面躺了一封信,上面貼著國外的郵票、地址也是英文書寫而成的,驚喜的小野田覺得果然還是收得到回覆更好。

不過因為早上趕著出門,開了信箱也只是匆匆忙忙把信塞到書包裡,等及時到了教室坐下來,小野田才又把還未拆封的信拿出來,看著蔥綠色的西式信封傻笑。

「怎麼了小野田?笑得這麼開心,」鳴子摀住嘴,笑得一臉曖昧。「難道是情書嗎?」

「咦、咦?」純情的小野田臉上冒煙,猛烈搖頭。「不、不是啦,這不是什麼情書,只是一般的信件而已,是卷島前輩寄來的。」

「卷島前輩……?」鳴子瞪大了眼睛,剛湊過來的杉元也驚訝地啊一聲。

小野田看著手裡的信封,開心地點點頭。「嗯,是卷島前輩寄來的,他終於回我信了,真高興啊……」

鳴子立刻擠到小野田旁邊,一臉鄭重。「裡面寫了什麼?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啊──我也想看一下──」杉元也擠到小野田另一邊。

被兩人夾在中間的小野田原本還想再欣賞一下信封上的郵票,但看兩人這麼迫不及待,也只好馬上小心翼翼地開拆起來,然後將信封開口朝下一抖,掉出一張照片。

「照片?啊,是卷島前輩,卷島前輩還是一樣帥啊──咦?這個……」小野田疑惑地看著照片裡站在卷島旁邊的人。「這個人好像是……」

「啊!這不是箱學的那個三年級的爬坡選手嗎!」鳴子指著照片裡一手搭著卷島的肩、自信微笑的東堂,差點跳起腳來。「為什麼這個傢伙會在卷島前輩旁邊!」

杉元搖搖手指,推測道:「難道說……這位前輩也去英國留學了?」

想起卷島前輩最後一次爬坡,仰望著天空很落寞的樣子,小野田看著照片裡顯得有點無奈卻又不像是不高興的卷島,突然感覺開心起來。

「太好了呢……」

聽到小野田的喃喃自語,還在爭論東堂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的鳴子跟杉元都疑惑地轉過頭,就看見小野田燦爛無比的笑容。

「太好了呢,卷島前輩現在一定也跟東堂前輩一起騎行吧,一定很開心吧,真是太好了呢!」

看到傻笑著的小野田,鳴子跟杉元面面相覷,最後一個重重拍了下小野田的後背,一個按住他的肩。

「是啊,前輩們也還在不斷前進,所以我們也要更加油了呢,小野田!」

聽到鳴子熱血發言,杉元也伸手高呼:「沒錯,大家都得加油喔!」

小野田將照片捏得死緊,用力地點著頭。

「嗯!一定得好好練習取得好成績匯報給前輩們才行呢!」

 

 

之後又收到小野田回信的卷島忍不住抱怨東堂多事,沒經過他的同意就拿了他之前拍的照片寄出去,東堂卻一點沒把他的埋怨放在心上。

「有什麼關係嘛,小卷其實也很想回信的不是嗎?不知道怎麼寫信回覆的話就寄照片也不錯不是嗎?那個眼鏡仔看到照片也會高興的吧!」

雖然寄照片取代寫信是不錯的主意,不過卷島就是不太想承認,只能輕哼一聲勉勉強強地默認了。

 

「對了,小卷,下次我們沿著泰晤士河騎到漢普頓王宮吧!這一段路還沒有騎過呢!」

「泰晤士河……唔哼,也好啦,等下再來研究一下路線吧。」

「哈哈那就這麼決定了!這次贏的一定是我!」

「哈,不到最後關頭可不知道咻!」

…………

……

 

比賽沒有勢均力敵的對手是一件很寂寞的事,在遇到卷島裕介之後,東堂盡八才明白過去的比賽多麼得空虛。

勝利是令人嚮往的,但如果不是傾盡全力奪到的勝利,不是贏過自己唯一承認的競爭對手得到的勝利,那對東堂盡八來說完全沒有樂趣也沒有成就感可言。

比起平坦的道路,爬坡的過程是更為艱苦難耐的,不像平坦路段的競速那樣搶眼奪目,要花費更多的力氣踩動踏板,才能向著自己的目標邁進──而即使有想奪得勝利的決心與意志,也未必能第一個抵達終點;付出的努力,未必能得到同等的回報──歷經過那麼多次的比賽,東堂盡八相當清楚這個道理。

但是──看了看正坐在沙發上看自行車雜誌的卷島,這個就在自己觸手可及距離內的競爭對手,東堂忍不住愉快地笑了起來。

但是,如果那條上行的賽道上,有跟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互相競爭追逐,那所有的痛苦艱辛,都會在奪得勝利、高舉雙手仰望天空的那一刻,化為最大的喜悅與甘美吧。

 

──所以,讓我們一直競爭追逐下去吧,小卷。我唯一認可的、最棒的競爭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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