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瘋圈

「哈啾！怎麼又──哈啾！哈啾！把那個拿走──哈啾！」伯恩哈德痛苦地掩住口鼻。

「怎麼這麼嚴重啊……」弗雷特里西抱著貓後退，「羅索有說怎麼治療嗎？」

「遠離過敏原。」伯恩哈德揉揉因為打噴嚏而抽痛的額角，深蹙著眉頭，半闔的眼睛冷冷地掃了對方懷中的貓咪一眼。

即使現在的伯恩哈德看起來虛弱又狼狽，那冷肅的目光還是帶著龐大的壓迫感，貓咪害怕地弓起背脊，拼命往弗雷特里西懷裡鑽。

「啊──乖乖乖。」弗雷特里西拍撫著受驚的貓，「你看，你嚇到牠了。」

鼻子的癢往下漫延進了喉嚨裡，伯恩哈德受不了地嗆咳了幾聲，「該死，牠會弄死我！」

弗雷特里西只好把貓抱到門外放下來，「去吧，去找別人玩。」

貓咪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大又圓的眼睛十分無辜可愛，也許是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撒嬌，而是踱著優雅的步伐走開了。

貓真是聰明的動物啊。弗雷特里西心想。

回到臥室，他那個在任何惡劣環境下都可以面不改色戰鬥的哥哥，正縮著肩膀，在棉被裡蜷成一團。

這真是……弗雷特里西有些忍俊不住，貓毛過敏到底是什麼酷刑啊？

「對貓毛過敏太可惜了！貓真的是最完美的生物呢，看牠們可愛的小貓掌跟肉球、柔軟又光滑的皮毛、充滿韌性的身體、靈巧的動作、圓圓的眼睛、又細又長的尾巴──」

「閉嘴！」伯恩哈德把臉埋在棉被裡面，又發出幾聲沉悶的嗆咳。

「你還好嗎？」弗雷特里西忍著笑，走過去輕輕撫摸兄長僵硬的背脊，「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從棉被裡傳出悶悶的聲音：「讓我把貓殺掉。」

「不行啦！」弗雷特里西大笑起來，「我答應你，不會再讓牠進你房間了。」

「……好吧。」伯恩哈德終於抬起頭來，他的眼角是嫣紅的，眼睛裡瀰漫著霧氣，他很少不加掩飾地展露出他的難受和疲憊，就算是在自己狠狠折騰完他之後也很少，而現在，顯然地，他被那些貓毛輕易地打敗了。

弗雷特里西頓時有種自己也輸給了貓毛的複雜感覺。

伯恩哈德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呃，羅索說過敏的症狀包括什麼來著……打噴嚏、流鼻水、嗆咳……眼睛癢！

「別揉了，會越來越癢的。」弗雷特里西趕緊捉住他的雙手，不讓他再繼續折騰。

伯恩哈德僵硬著身體，就像在死命忍耐那樣緊抿著唇，他快速地眨動了幾次眼睛，眼睫毛痛苦不堪地顫動著，弗雷特里西覺得自己心中也有些什麼被順道搧了起來。

真奇怪，不管伯恩哈德做什麼，在他眼裡看起來都像是勾引……

其實幫伯恩哈德轉移一下注意力也不錯，才不是因為我想一逞獸慾呢，我才不是那麼差勁的男人。給自己找好理由，弗雷特里西吻了上去。

「等下……喂……」伯恩哈德掙扎起來，但是力道很微弱，看表情也不是真的不樂意的樣子。

堵住他的唇，撬開他的齒關，用舌頭抵住他敏感的上顎，感覺他的顫抖，熟練地撥掉他的褲子，強硬地把手指推進他的身體裡，通常只要進行到這樣的步驟，他就不會再劇烈反抗。

伯恩哈德是個好哥哥，很嚴厲，但也是充滿包容性的，他也許會在一些大事上擇善固執，甚至不近人情，但如果是這些生活中的事情，只要自己的態度強硬一點，他就會莫可奈何地後退，一直退到底線，然後他會開始掙扎，但只要自己再加以逼迫，他就會繼續一點一點退讓。

──做愛的時候也是這樣。

「我明天要出任務。」

「一次就好。」

「……真的嗎？」伯恩哈德睜大眼睛，那雙眼裡充滿警戒、不信和懷疑。

弗雷特里西笑了起來，抽出手指，把自己推了進去，用力的撬開他，頂到最深處，低喘了口氣，「我會幫你請假。」

「不，我──」

「我會說你過敏很嚴重，米利安會理解的。」稍微抽出來，再狠狠地頂進去，享受他纏繞包覆上來時那讓人頭皮發麻的快感，扣住他的雙手，十指交扣，弗雷特里西喜歡那種親密的感覺。

「唔……！」伯恩哈德悶哼著弓起身體，即使有很多話想要訓一下色令智昏的弟弟，但現在開口怎麼看都不是個好主意。

弗雷特里西低下頭去吻他，吻他的臉頰和鼻樑，吸吮他緊閉的嘴唇，啃咬他戴著耳環的耳骨，舔舐他發紅的眼角，嘗試著更舔進去，讓舌尖刷過微顫的眼球，觀賞他難受得發抖卻不斷忍耐的樣子。

你越縱容我，我不就會越過份嗎？弗雷特里西想著，低頭咬住伯恩哈德的頸子，就像是交配的野獸在預防伴侶逃走那樣，努力於完全壓制住他，再更進入他的內部。

「有──哈啾！」忽然間，伯恩哈德一僵，相反於往常的被動，整個人纏了上來，用力地抱住他，「有貓！」

「呃！」他的身體帶動著內部狠狠地收縮，弗雷特里西被這樣一夾差點洩出來，深吸口氣好不容易忍住了，側首才發現貓正站在窗台上，雖然沒有表情，但睜大的眼睛看起來有些驚愕。

「你該死的──哈啾！不要再漲大了！」伯恩哈德掙脫開他的手，用袖子用力擦著鼻子，「把牠──嗚，哈啾！把牠趕走！哈啾！你出去！」

「不行我……嗯……」弗雷特里西從喉嚨裡溢出舒服的呻吟，他們兩人在一起這麼久，伯恩哈德還沒這麼「主動」過，「我現在……哈啊……」

「你出去！」伯恩哈德憤怒地咆哮，劇烈掙扎起來，伸手就要去搆床頭的劍。

「唔！」弗雷特里西用盡全力壓制住他，回頭對窗台上看起來有些嚇呆的貓咪喊道：「出去！」

貓咪嬌小的身體輕顫了下，轉身跳出窗子。

伯恩哈德又打了幾個噴嚏，弗雷特里西幫他擦掉了鼻水，但還是抓著他的雙手不讓他揉眼睛。

伯恩哈德又開始不斷地眨眼，淚水被從眼眶裡擠出來，沾得滿臉都是，他急促地喘息著，但身體總算是慢慢放鬆下來了。

弗雷特里西安撫地輕吻他的眼皮，睫毛刷過嘴唇時，有種令人怦然心動的親暱感。

「你……」伯恩哈德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竟然沒有軟掉……」自己可是一瞬間興致全無了。

「嗯……」弗雷特里西傻笑了幾聲，「其實我覺得還滿刺激的……」

「可以捅你一劍嗎？」伯恩哈德沒好氣地問。

「如果你讓我加倍捅回來的話。」弗雷特里西惡意地挺挺腰。

伯恩哈德悶哼了聲，冷冷白他一眼，但滿臉淚水的虛弱樣子，怎麼看都毫無平常的威懾力。

哇……我從沒讓他露出這種表情過啊，真的輸給貓毛了……弗雷特里西心裡浮起了微妙的挫敗感。

「如果我等下起疹子我就真的要請假。」伯恩哈德用絕望的語氣說。

「我要把你的腰做到散掉，然後用這個理由請假！」弗雷特里西忽然湧起了強烈的不想服輸的感覺。

「什麼──等、不行！停下來！」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種結局的伯恩哈德，這下真的絕望了。

「嗯……任務？」聽到動靜，伯恩哈德努力地撐開了眼睛。

外面的天空已經亮起來了，在疲憊的視線之中，什麼看起來都有些霧濛濛的。

「我去申請換人了，這次我替你去。」弗雷特里西伸手，輕輕地撫摸他的頭髮，「你繼續睡吧，睡醒我就回來了。」

「門窗……」伯恩哈德從喉嚨裡擠出聲音，昨晚喉嚨使用過量，說個話都非常費勁。

「窗子已經關好了，我會把門鎖上，絕對不會讓貓咪跑進來。」弗雷特里西枕上他的枕頭，露出安撫的笑容。

「嗯。」伯恩哈德應聲，眼睛慢慢地闔上。

「你很討厭貓嗎？」也許是離任務還有一點時間，弗雷特里西閒聊般地問。

「……不討厭。」伯恩哈德睜開眼，低聲回答。

「咦？那太好啦！也許你們以後能和平相處，過敏問題應該有辦法解決吧，貓很可愛的，你養了以後也會喜歡的！」弗雷特里西興致勃勃地說著。

「嗯。」伯恩哈德的眼皮又慢慢垂下來。

「好啦，那我要去出任務了，你繼續睡。」弗雷特里西嘟起嘴，「親一個！」

「你自便。」伯恩哈德無動於衷地說。

「偶爾也主動一下嘛！」弗雷特里西糾纏著。

「去找你的貓。」伯恩哈德面無表情。

「咦──」弗雷特里西興奮地瞪大眼，「你吃貓的醋了？你在吃醋對吧？」

伯恩哈德根本懶得理他，直接閉上眼睛。

弗雷特里西低聲笑了起來，「雖然我很喜歡貓，不過這種時候我才不要貓呢。」說著吻了上去。

我很喜歡貓喔。

我喜歡貓，是因為貓跟你很像，而我喜歡你，伯恩哈德。

雖然沒有肉球，但我喜歡你修長的手指上，那層摸起來很舒服的厚繭。

我喜歡你像貓毛一樣軟的頭髮，喜歡你柔韌的腰肢，喜歡你靈巧地跳過障礙時，那種輕盈又優雅的姿態。

我喜歡你總是充滿警戒的眼睛，喜歡你在我靠近的時候，不自覺地露出溫柔的眼神，我喜歡你在我撫摸你的時候慢慢放鬆背脊。

我喜歡仔細地幫你修剪指甲，雖然你覺得那簡直是在浪費時間，總是帶著有點想要反抗的表情，但我喜歡你為我而忍耐下來。

你聰明而且高傲，卻總是在包容我的遲鈍和粗魯，我喜歡你的寬容。

如果你有一條長尾巴就更好了，你一定會在我伸手撫摸你時，用尾巴輕輕地繞住我的手。

不過沒有也好，如果別人也能輕易地由你尾巴的擺動了解你的情緒變化，我一定會吃醋的。

我也許會嫉妒到把你關進籠子裡去……開玩笑的，我才不是那種內心黑暗的男人呢，哈哈。

就算沒有尾巴，你也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了。

因為我喜歡著你，所以我喜歡著這世界上很多的事物，我希望你也能去喜歡這個世界，這樣你的笑容就會比較多了。

當然，最後你還是只要喜歡我就夠了。

我啊，我總是這樣傻乎乎地笑，是因為害怕你忘記怎麼笑，戰爭總會結束的，我要和你一起去過平凡又開心的生活。

雖然不知道還要多久，不過渦一定會完全消失的，最後戰爭總會結束的。

希望那時候我們不要已經變成白髮蒼蒼的老頭子了……我還想和你過幾年夜夜笙歌的日子呢……

哼哼，不要看我這麼粗線條的樣子，我都已經計劃好啦！我們可以買一棟鄉村的小木屋，你覺得靠近海邊比較好呢，還是在森林裡比較好呢？不管是釣魚還是採野果感覺都很開心啊。

假日的時候就找小鬼頭們來玩吧，你一定會嫌大家吵吵鬧鬧的很煩吧，不過聊聊當年辛苦的連隊生活當茶餘飯後的話題也不錯啊。

啊，對了，貓怎麼辦呢？我聽羅索說，過敏症是可以慢慢調養的，也許牠可以跟我們一起生活也說不定？想想看，冬天的時候你跟貓抱在一起窩在火爐前面睡覺，那個畫面絕對就是我夢想中的幸福生活啊！

……等等，這樣我該嫉妒貓好還是嫉妒你好？

決定了！我們還是這樣睡吧──我抱著你，你抱著貓。

我好期待這樣的生活喔，我好期待未來，我期待即將跟你度過的每一個和平的日子。

你知道嗎，沒有養過貓的人，都覺得貓咪理智又冷漠，其實貓才不是那麼涼薄的動物呢，貓只會跟信賴的主人親近撒嬌，所以當牠主動靠過來磨蹭，發出呼嚕聲，才會讓人很有成就感啊。

如果貓咪失去了主人，一定會寂寞又難過吧。

如果你失去了我，一定也會痛苦得崩潰吧。

所以我才不會比你們先死呢。

我才不會死呢，不管任務有多艱難，我都會活下來的，不管戰爭有多辛苦，我都會笑著的，我會一直用這種態度撐到最後，等這一切都結束，我們就可以去過平靜的日子啦！

我好期待。

喔，好啦，對不起，我不說了，我再說你就睡不著啦，哈哈。

你睡吧，等醒過來再睜開眼睛，我就回來了。

你要等我。

真的，我馬上就回來了。

-Fin-